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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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蘿槿軒美其名曰的宴會剛一結束,傅薄雲和曳兒便來尋找竺卿宛,曳兒粉撲撲的小臉洋溢著春風般和煦的笑容,牽著竺卿宛講蘿槿軒的盛會,傅薄雲卻深鎖眉頭,沈默地思考什麽。宴會中途留下了些無關緊要的人,重量級人物自是被請到了別處商談機密,竺卿宛猜到了些許,傳言傅家淡泊名利,必是不想湊合些什麽的,怕是有難言之隱。

竺卿宛一旁寬慰道:“雲弟,有些事無須擔心,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,何況,那也不是件壞事。”

傅薄雲不解,原本在她看來稚嫩的臉上此刻深沈老練。

她不想解釋太多,初來之時,便聽聞了大翼王朝的驕奢淫逸,更親身體會了荒涼的世道,若非命不該絕連連巧遇,此刻她早已是無名荒冢上的一堆白骨,與白磷作伴與腐屍為伍,當她還在懷疑這亂世為何無梟雄出現時,才發現一切只是在等待,等待一個適合的時機揭竿而起,幸運的是,冥冥之中天定她淌下渾水,不幸的是,她真的淌了下去。原來,自己將湊合成梟雄,因為真正的梟雄,隱匿了。

“你們不回家麽?”竺卿宛此刻準備借傅家兩兄妹去傅家溜達一圈,她總覺得,玄火琴秘笈若真在傅家,也決計不在這兩兄妹手中。

曳兒靠在竺卿宛身邊,撒嬌道:“我們回去了,姐姐不就一個人了,曳兒喜歡姐姐,陪著姐姐玩可好?”

“好好好,都好!”竺卿宛對著曳兒寵溺地笑笑,目光回到傅薄雲身上,去了那玩笑的口吻,一本正經道:“有什麽拿不定註意的,不妨可以告訴我,若是你放心我,為何不與你父母商榷?公子亦是給你出了難題吧?

“宛姐,我怎會不放心你,只是——”

“你可是不想回去?”竺卿宛突然想到那晚香玉樓的事,傅薄雲與他大哥之間必定是有什麽隔閡,才導致他大哥三番幾次陷害於他,傳言傅平三子一女,無一願意繼承大體,面上謙和互相推讓,看來與流言截然不同,那麽,是為了什麽?

傅薄雲不知如何作答,即便心裏信任與竺卿宛,可畢竟有些家事他不想說,也不能說。

看他許久不言語,竺卿宛便猜到了一些,大約是因為那晚在天香樓的事,“沒有什麽理由是可以讓你不回家的,再有矛盾那也是血親,你知道麽,我們村有部法律,裏面規定了子女每年必須回家的頻率。你大哥雖然加害於你,可你現在有比那更嚴重的事情不是麽?”

一邊的曳兒聽的雲裏霧裏,茫然道:“哥哥,有什麽嚴重的事情呀?為什麽不回家啊?我們帶姐姐去家裏玩吧?”

竺卿宛心中頓時樂開花,就等著曳兒這句話了,天知道她多想名正言順的進傅家查探玄火琴秘笈的下落。面上卻裝作隨意的樣子。

曳兒著了急,便對著傅薄雲撒嬌,小姑娘的玲瓏嬌態盡顯,讓人都不舍得拒絕。傅薄雲向來寵著這個妹子,思前想後竺卿宛說得不無道理,即便傅家上下無心於世人所謂大業,既然發生了,也總該談論一番。

竺卿宛興沖沖地趕忙換了一身衣服,囑托了路虎,隨兩兄妹前往,傅薄雲暈馬,便招了一輛馬車,悠悠地駛向傅家。

剛上馬車,便有人攔住了去路。

“車內可是坐著竺姑娘?”那攔住去路的人一本正經地問話,嚇得竺卿宛以為自己不小心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縱火殺人之類的事,仇家找上門來了。

她鉆出去半只腦袋,將那人省視了一番,意識中從未見過他,便回答道:“正是在下,請問閣下是?”

“奉命替主人送點東西給姑娘。”那人手中攥著一塊薄薄的布,遞給竺卿宛。她謝過那人,便鉆回車內,榮成臻涼啊,你現在給我送來寒魄秘笈的那一掌,豈不是確認了你的身份,就不怕竺卿宛生氣嗎?又或是你自認為太了解她,直覺她早就知曉?

竺卿宛捏著布,躲過傅家兩兄妹的前後夾擊,以輕盈的手法和矯健的走位成功將物件收入囊中。

傅薄雲因著暈馬的緣故,大約是還有些暈車,一路安靜了不少,曳兒則時時刻刻從四處出擊意圖找出方才有人交給竺卿宛的東西,無奈她年紀小學藝不精,每每出現夾帶著躁動的掌風,屢戰屢敗,屢敗屢戰,一直戰至目的地。

竺卿宛一條下馬車對著新鮮空氣便是一聲大呼:“繩命是如此滴精彩,繩命是如此滴輝煌,世界如此美妙,我卻如此暴躁,這樣不好不好。曳兒,我警告你啊,不準對我的東西打主意!”

曳兒擠出淚水漣漣,嘟著嘴,拽著傅薄雲,一臉“我被欺負了哥哥快去幫我欺負回來”的樣子。

傅薄雲對著傅家大門,嘆了口氣,竺卿宛拋了一個嘉獎的眼神,鼓勵他進去。

傅家不愧為江湖世家中的書香門第,一股濃濃的文藝之風撲面而來,就連那小廝都比他家白凈了幾分。因是深秋,大片的秋菊開得絢爛。大約是傅薄雲許久未回,傅家下人一見他便驚訝之色流於面上,連跌帶撞地轉身跑向裏面,喊著:“三少爺回來了!”

傅薄雲早已收起了他在外調皮的神色,一臉凝重,沿著小橋流水,一樹丹楓蕭蕭而落,駐於肩上,如一片紅火晚霞,翻卷在渺遠天際。他在思考,父親為何會相信大哥的話懷疑他在外風流不羈有辱傅家名聲,若是信任於他,那晚何必親自去天香樓。

“雲兒啊,怎麽才回來?”傅平一聽說兒子回來了,便急急趕了出來,大約是內心對於當日天香樓事件的歉意,覺得自己冤枉了傅薄雲,今日顯得慈祥和藹,“曳兒又在外貪玩了?這位姑娘是?”

曳兒一臉嬌俏的貼在傅平身邊,儼然是女兒對父親的依戀,糯糯道:“曳兒哪有貪玩啊,我跟著三哥從來不闖禍呢。這個是宛姐姐,我們在外頭遇見的,宛姐姐是個好人呢!”

傅家除了不愛政務,對於交友一類也算寬泛,況且竺卿宛是那種不說話溫文爾雅淑女樣,一說話不知是哪一年得了失心瘋的模樣,傅平看著也算順眼,便道:“既如此,就在姑娘就在府上小住幾日吧。梨落院風景好,過會讓下人帶姑娘過去。”

竺卿宛正要點頭答應,傅薄雲忽而開口道:“曳兒與宛姐相處得來,不妨讓宛姐住在曳兒的相幼閣,這幾日在外奔波有點累得慌,爹,孩兒先去休息會,晚膳時就過來。”

傅平應允,竺卿宛便隨她去了相幼閣。

二女走過長廊,傅家的青山秀水宜人景色令她不禁讚嘆,下人的禮數周全,長廊上掛了許多鳥籠,養了各色家雀,唧唧喳喳地叫著,竺卿宛逗著鳥,問道:“養了這麽多鳥兒,你們家是誰那麽愛鳥呀?”

曳兒笑道:“姐姐也喜歡嗎?這些鳥兒都是娘親養的,平時都是娘親親自來餵養的,你看它們,吃得肥肥的,怕是放出來都飛不動了。”

她笑,這鳥兒,看起來比野鳥安逸了許多,住得華麗,又不需日日覓食,卻失了自由,縱使錦衣玉食又如何,苦難讓人成長,享受讓人忘了自己的目標、夢想、甚至本性。鳥,它一直是鳥,可人,不一定永遠都是人。

“曳兒,雲弟與你大哥關系僵硬麽?”

曳兒不明,懵然看著竺卿宛,“姐姐為什麽這麽說呢?哥哥們關系都不錯。爹爹對哥哥們一視同仁,不過爹爹和娘親最疼愛我了!”

竺卿宛聳聳肩,看來裝得真好,若是關系不錯,怎會設局陷害傅薄雲,人心叵測,須得處處提防,步履維艱,唯恐步步設陷。

隔著府內的小河傳來悠揚韻長的琴聲,琴音時而清亮綿遠,時而圓渾不散,聲如金石,又如風中鈴鐸,淳和淡雅中帶有金石韻,饒是竺卿宛不懂音律,卻也能聽出這便是千古名琴千古絕音。

曳兒聽著那琴聲,笑容清淺神而往之,無不透露著點自豪,“一定是娘在彈琴。”

“你們家的人都懂琴嗎?”

曳兒點頭,驕傲地挺著胸脯道:“那當然啦,我也會呢。不過娘的琴技無人可比,何況娘的那把琴世無其二。琴有九德,奇、古、透、靜、潤、圓、清、勻、芳,能備上四五便是一張難得的好琴,娘那琴可是九德兼優,舉世無雙。”

“月出鳥棲盡,寂然坐空林。是時心境閑,可以彈素琴。清泠由木性,恬澹隨人心。心積和平氣,木應正始音。響餘群動息,曲罷秋夜深。正聲感元化,天地清沈沈。彈一首好琴,須得心靜,琴音便是心聲,彈得這樣的琴,必是妙人。”竺卿宛猶自感嘆,眼中浮現地是鳥棲魚不動,月照夜江深,與知己泛舟江上,心靜聲淡,傳來不分古今的絲桐太古之音的畫面,心向往之,便告訴曳兒她想獨自在這走走,順道要去找傅薄雲說點事,離開曳兒,朝向那琴聲之源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記者:對於子女常回家看看寫入法律你有什麽看法?

竹子:順便把夫妻每周需要行房事幾次也寫進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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